免费小说 > 都市言情 > 我认罪,我是单恋的继续犯 > 第廿六条 恋爱解除条件(2):无花可赠的真
  「小姐,你还好吗?」忧心忡忡的服务生趋前探询我的状况。
  我轻轻摇头后说:「我没事了,谢谢你。」
  服务生离去之后,我双手掩面,泪珠偷偷从指缝中再次渗了出来,泪水沾湿了桌上的书本扉页。此际,我坐在花纶租屋处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内,难过地翻阅方才购入的《最后家族》与《他想要月亮:躁鬱的医学天才及女儿了解他的歷程》─这附近正好有两家书店。
  『为什么我就做不到?像每个人理所当然聊天、工作、谈恋爱、享受人生,像一般人一样去上学,去理解什么是正常行为。但我不想听到任何人的声音,不愿看到任何人,我讨厌说话,更厌恶白天的日常…休息可以,放弃不行。就是这么一回事。不过,这其实不简单。对于「休息」和「放弃」的区别,秀树并不瞭解。』
  光是阅读这段村上龙所写《最后家族》文字便令我伤悲不已,自己所认定的初恋男友却每天被摆放在无法逃离的「茧」之中:花纶罹患了重度忧鬱症,每天在我见不到的地方独自承受身心上的煎熬。
  咖啡厅内碰巧播放出yolatengo(优拉糖果)的”tearsareinyoureyes”(你眼中的泪水),一首节奏极为缓慢的轻柔悲伤抒情曲。
  “tearsareinyoureyes...everynight
  althoughyoudon'tbelievemeyou'restrong
  darknessalwaysturnsintothedawn
  andyouwon'tevenrememberthisforlong...
  whenitendsalright”
  这颗糖果现在一点都不甜,苦涩滋味差点诱发我的泪腺。有一次深夜失眠,我拨了电话给花纶,要求他唱一首轻柔歌曲好让我可以入睡,他装模作样清了清喉咙,在电话另一头唱出这首歌却相当难听,反而让我更加辗转难眠。
  我擦掉眼泪,闭起双眼,试图回忆那时花纶的乾瘪歌声,脑海却随旋律浮现出《大河恋》的影像。
  倔强的保罗不愿意离开家乡米苏拉小镇,是一种自虐式的心灵伤害或是对抗既有的宿命?
  每个人的原生家庭与成长过程,皆会深刻影响自己的人格发展及未来规划进程。即便想方设法逃离原生家庭,殊不知早已在孩提时期就被打入无法抹灭的意识影响。不论花纶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斩断现有与过去的一切,自由地往前加速奔跑。
  脑中再次出现孤寂的花纶拿着没有鱼鉤的钓竿,在深夜时分循着大黑脚河溯溪而上,保罗在他身后默默跟随。银白月光洒在河面,发出荧荧亮光。
  两人一前一后逆流而上,歷经千辛万苦,终于抵达溪流源头,映入眼帘是一座巨大石墙,大黑脚河发不出任何语言,四周瀰漫无以名状的死寂─隐隐约约从大石里传出了小野未央奈的声音……
  「你知道吗?那天晚上,花纶的忧鬱症復发,他忍不住打电话给我,第一次在我面前伤心落泪,甚至一度想要…」一小时之前,小野未央奈强忍悲伤,哽咽地无法把话说完。「所以他现在住院了,必须被彻底隔离两週才能出院。」
  晴天霹靂的答案使我全身瘫软,我无法想像对我言听计从又古怪的花纶竟然有重度忧鬱症。花纶在我面前虽不到开朗的程度,却时常逗我开心,对我的各种捉弄行为总是不以为意,甚至会应我的要求模仿《蜡笔小新》里的「动感超人」与「肥嘟嘟左卫门」─那头拿着武士刀的卑鄙小猪。
  在激情缠绵的时候,他温柔体贴又充分理解我的需求,甚且会对我说:「小亘,你跨坐上来,自己掌握节奏,用你喜欢的方式进行,你要学会真正掌握自己的身体和情欲自主权,这样才有最棒的自由性爱。」
  双颊发烫的我,以狂野不羈的韵律享受每一秒自由,花纶则是拼命忍住即将喷发的欲望,好让我能够获得更多的快乐。
  我搅了搅冷掉的咖啡,酸涩气味将我从回忆中拉出。
  就读心理系的我实在太过粗心,在那座小城堡待上不少时间,只耽溺在甜蜜性爱与无拘无束氛围之中,丝毫没有发现他的异状或这些「暗示」─第一次过夜时,花纶并非吃下保健食品或壮阳药,而是不得不吞下具有强烈副作用的安眠药和抗鬱药物。
  当初花纶只索取「一成时间」做为报酬,是否也是一种暗示?年轻时的恋爱总追求着天长地久,他却只想在短时间内见到我的纯真笑靨,极尽所能满足我的任何要求,即便是多么荒谬无理。
  「花纶,既然有停止条件,应该也有对应的规定吧?」发生第一次亲密接触的那一晚,我裸身依偎在他怀中问道。
  花纶看了《吻》一眼后回答:「就在停止条件的隔壁。附解除条件之法律行为,于条件成就时,失其效力。解释方式正好和停止条件相反,一段确定的关係,在约定好的条件出现时,消灭了那段稳定关係的效力,所以称为『解除』条件。」
  「解除条件」应该是爱神的终极剋星:恋爱停止条件可以有很多项,甚至必须有很多条件,一步又一步缓慢前进,最终才能携手同行,然而恋爱的解除似乎仅需要出现一个要件,就足以毁掉先前所有累积的爱恋和努力,好比一滴墨水便足以让整杯纯净泉水转瞬成黑。
  我眼神空洞望着店内悬掛的《大河恋》海报,独自循着大黑脚河回溯至一小时前的时空。小野未央奈犹如以王者的威勇姿态,全力挥出一剑,斩断了绵延百里的河水,却加深了我对花纶的思念及愧疚。
  小野未央奈面色凝重说:「其实我和他是在医院的候诊室相遇认识。」
  由于小野未央奈患有轻微忧鬱症,加上那时经常发烧头痛,偶有出现幻听症状,她在候诊等待就医之际,巧遇同修一门课的花纶。
  那时两人尷尬地面面相覷,接着相约一起用餐,倾吐彼此藏在心中的秘密。相互关怀的情愫,或许在充满药味的候诊室便开始悄然酝酿。
  花纶的母亲有躁鬱倾向且不愿就医,三四年前,也出现了类似侵蚀小野未央奈的症状,于是他早已对「抗nmda受体脑炎」略作粗浅研究,因此顺利帮助小野未央奈逃过误诊的命运。
  他的母亲也未染上「抗nmda受体脑炎」,只是躁鬱问题始终未能获得解决,反而变本加厉。这一点让花纶非常困扰,也深受其害。
  只要家中有人罹患忧鬱或躁鬱症,就不再是一个人的疾病,而是整个家庭所必须一起面对的问题。
  这却是现在家庭与社会最为缺乏的观念,许多人都认为忧鬱、躁鬱症不是疾病,是无法自我控制的懦弱或衝动,纯属个性上的缺陷或逃避现实的藉口。
  溺水的人无法自救。
  花纶纵使聪明又努力,也无法拯救重度忧鬱的自己,更无法脱离原生家庭。家家果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从小到大,他的母亲动不动就会大发脾气,针对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不断指责叨絮,却未曾对他的课业或身心状况有所关心,甚至会辱骂他「去死」,经常用言语霸凌伤害花纶的心灵,日积月累下,成为压垮他情绪与身心的「西西弗斯巨石」。
  「我好羡慕很多同学可以一家和乐融融外出用餐,我和家人很少一起上餐馆,记忆中一起外出吃饭的次数寥寥可数。」
  他曾如此对小野未央奈吐露无奈心声。
  花纶和家人的关係长期不睦,加上个性和一般人有点「不一样」,因此朋友也相当少,综合诸多因素导致身体出现问题,脑中5-hiaa传导有所异常,在高三的时候因为严重失眠问题,被诊断出罹患忧鬱症。
  5-hiaa是脑神经传导介质「血清促进素」的代谢物,脑部血清促进素的浓度高低和自杀倾向有重大关联性。
  多数学者主张:血清促进素和人类情绪稳定度及衝动控制力有关,脑中血清促进素过低的人,容易情绪不稳导致行为衝动,向外则是攻击他人,对内者,便是诱发自杀或自伤的行为。
  「其实他本身就住在台北,为了避免和家人有所摩擦,更想拥有自己的独立空间,于是努力上家教赚取生活费,以便在外租屋独居。」小野未央奈面露忧伤,语气柔和,彷彿想要代替我好好怜惜花纶。
  许多人误以为忧鬱症是单纯心情沮丧低落,从而打不起精神做任何事,根本就是无法抗压的「烂草莓」或想太多,被社会给淘汰也是罪有应得─更为偏激的想法是忧鬱症患者就是神经病。
  实际上的状况正好相反,根据医学研究,许多后天性忧鬱症患者乃因抗压性过强,过度追求完美而将事情全都一身揽下,却不知道何时与用哪种方式排除身心压力,最后导致「身体」出现问题。
  在身心互为表里之下,整体状况越来越差,忧鬱症便悄悄跑来敲门,未经主人同意下,大摇大摆擅自住进了病患体内,大口大口吞噬脑中的快乐,最后连孤独的灵魂也不放过。
  多数的病患可在短时间内復原,自行回到原有轨道上继续往前奔跑,也有像花纶这样的慢性病患者甚至是「顽固型忧鬱症」,永远无法痊癒,身心必须让忧鬱症住上一辈子,就像高血压、心脏病或糖尿病,一生与其痛苦地共存。
  重度忧鬱症慢性病患者也不该被污名化,或是背负社会的刻板陈见。既有的偏见观念或污名化,是一种该被谴责的「扭曲式社会达尔文主义」。
  「不要想太多喔!」、「看开一点啦!」、「你要赶紧走出来,加油!」
  到底是要看开什么?我都生病了,身体很不舒服,你是要我走出来去哪里?
  你自己知道该何去何从吗?为何不叫那些坐轮椅的人都站起来?我就是因为太过努力才会变这样,你还叫我继续努力?到底是要加油什么呢?
  这些来自社会的误解声浪,必须在「认真对待忧鬱症」下重新检视。人们的严重误解或歧视,都将造成病患的二次伤害,或是成为加重病情的外来因素之一。现代版的另类「伤寒玛莉」越来越多,无知与误解导致更多的悲剧。
  一直以来,花纶对自己要求甚高,加上5-hiaa传导异常,掺杂其他环境及心理因素,情感纤细的花纶时常处在过度沮丧的状态,对周遭人群感到厌烦与排斥,社会现状使他对未来感到绝望,这也是他嚮往无知之幕下高贵野蛮人恋爱的主因。
  花纶长时间反覆想着终结自我生命,奔向卡繆所言的至高荒谬,于是一度被安排住院治疗却遭到他婉拒。
  矛盾的是:花纶长期服用「选择性血清素再回收抑制剂」(ssri)的抗鬱药物,情绪及血清素可以获得一定改善,但是该药物的两大副作用却是易导致失眠和「增强自杀意念」!
  「由于许多抗鬱药物副作用的缘故,使得花纶陷入『药物套套逻辑』,很多时候看到那些药物,竟然就动变得心情低落,可是又不得不服用,你说该如何是好?」小野未央奈起身打开兔笼,抱起了变胖的阿咖后说:「一年前,他和当时短暂交往的女友分手,成了身心情绪彻底溃堤的引爆弹。」
  我失魂落魄站在兔笼前,倾听小野未央奈的述说,阿玛蒂蒂丝竖起双耳,犹如听见了大黑脚河水衝进我内心的水流声。
  花纶非常喜欢前女友,阿咖及阿玛蒂蒂丝就是前女友无情离开后所留下的「礼物」。当初他的前女友养了两隻兔子,刚好一公一母,阿咖和阿玛蒂蒂丝便是「爱的结晶」。
  花纶前女友之所以会养兔子陪伴自己,其实是因为太过寂寞。
  那时她尚未遇见花纶,该时的男朋友是富家子弟,花钱如流水却毫不在意,完全用金钱和物质制约仅是大学二年级的她。可是再多金钱也买不到真挚情感,她开口向当时的男朋友倾诉自己十分孤单,非常需要陪伴,孰料答案就是请她自己饲养宠物排遣寂寞。无奈之下,她便养了两隻小兔子,缓解内心的孤寂。
  后来因缘际会遇见花纶,在诸多困难下,花纶一个人费尽千辛万苦,披荆斩棘,除去所有阻碍,两人开始交往。
  他竭尽所能疗癒前女友被爱情刺伤的心,让她得以重新站起来拥抱未来与爱情。造化弄人,前女友受不了金钱诱惑与制约,居然偷偷背着花纶与辜负她的男人藕断丝连,在交往期间和对方发生关係,最后又重回金钱打造出的华丽囚牢,狠心把花纶给拋弃,奔回前男友怀抱。
  金钱永远可以买到更好的女人,花纶深爱的女子很快就再度被弃之如敝屣,只有在男方想要发洩性欲时,才会跑上床来享受她的绝美身体。
  偶然得知消息的花纶更是伤心不已。厌恶这个体制却又希望自己也能满足前女友所有的物质需求,矛盾纠葛的情绪,像海啸衝击花纶的价值观与脆弱内心。
  花纶整整哭了三天三夜,足不出户,日夜晨昏对他而言根本毫无差别。失恋的严重打击,使忧鬱症进一步恶化,逼不得已下住进了医院疗伤。
  「有一度因为这颗药物的缘故,使得他的口说表达能力出现问题,没办法顺利说完整句话。但是面临难以形容的焦虑与恐慌袭击时,又不得不吞下这颗药。」小野未央奈起身拿起药袋中的xanax,和着矿泉水一起吞下。「我有时也被迫得服用这颗药,我真希望将来不要再见到这颗粉红色的鬼东西。」
  小野未央奈的震撼性话语像是洪水般冲击我的耳膜。
  我想起曾和花纶一起聆听theverve(神韵乐团)的“thedrugsdon'twork”(药物发挥不了作用)。
  “andihopeyou'rethinkingofme
  asyoulaydownonyourside
  nowthedrugsdon'twork
  theyjustmakeyouworsebutiknowi'llseeyourfaceagain”
  「”drugs”既是药物也是毒品,真的是一体两面。」他的手指捲着我的一头乌黑秀发感叹,那时我不小心得了感冒,花纶细心地照顾我,并且在不服药的状况下,利用矿物质疗法及大量补充水分让我迅速痊癒。
  在我见不到他的时候,孤零零的花纶每天得吞下这么多”drugs”,隐忍说不出的愁苦,面对比黑更黑的忧鬱侵蚀,却在我面前硬着头皮模仿「肥嘟嘟左卫门」,把我逗得捧腹大笑,在床上滚来滚去,阿咖与阿玛蒂蒂丝在兔笼里手舞足蹈。
  「你若爱她,让你的爱像阳光一样包围他,并且给他自由。」小野未央奈把阿咖放回兔笼,走近我的身旁,伸出左手将我的长发撩至耳后,轻声唸出泰戈尔的诗句。
  「原本以为你可以替他带来日暖风娇的和煦阳光,结果却是不折不扣的致命之恋。爱所带来的快乐,足以疗癒精神上的苦楚,但是他却变得越来痛苦,你说说看自己的美丽究竟为他带来些什么?」小野未央奈左手抚摸着我的脸庞。「你和他之间根本没有爱。打从一开始,花纶就不该向你索讨『一成时间』报酬,换来需要更多时间疗伤的痛苦。况且你一开始就是抱持好玩的心态,把他当成只能付出,不能要求爱情的单恋囚犯,让自己逃离遭男友背叛的阴影,不是吗?」
  我双手握拳,强忍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回答:「不…不是这样的,我还有第三…」
  小野未央奈没让我把话给说完。
  「过去半年,花纶好不容易从幽暗井底爬了上来,准备和我一起漫步在绿茵之上,却突然冒出过度天真的你。一时迷惘的他如同安伯托.艾可,错把『罗马』当成『玫瑰』,竟然把『罌粟』当作『荷花』而被你矇蔽双眼,导致现在失足受伤。或许你认为恋爱游戏有趣又刺激,好比中世纪的骑士行侠仗义,济弱扶倾。事实上,真正的骑士及其精神早已荡然无存,你只不过是滥用恋爱权利又妄自尊大的唐吉訶德影子。」
  「不是,我不是那种人,我一定可以替花纶带来真正快乐,分担他的忧愁痛苦。我爱…」
  「你没有资格说出那句话。」
  小野未央奈打断我发自内心的话语。
  此刻,我的处境比寇蒂莉亚还糟高,连说出”love,andbesilent”的机会也没有。
  「请还给花纶自由,别再把他当成『客体』了。我会让他重新振作,亲口对我说出那句无法对你倾诉的话。」小野未央奈缩回冰冷的左手,塞给我一个黑色纸袋,里头是我的休间服与bratop内衣裤。
  我转头望了阿咖与阿玛蒂蒂丝一眼,右手伸进包包内握着小白,犹豫该不该把牠交出去?
  我闭起双眼,默默流下了泪水。
  也许极度痛苦的花纶确实需要针筒与药匙,躲在自己的小城堡中找寻短暂救赎。深深瞭解他的小野未央奈足以带来妙至毫巔的性爱,也可以和他依照爱情蓝图构筑理想恋情。
  我是不是应该随着那条河水而去,不再希冀荷米斯从河里现身把花纶还给我?倘若当初没有弄伤他或自己更加细心,现在也不会弄丢了自己的初恋男友。
  包包里的小白发出震天吠声,要求我千万不能在此时放弃:「他绝不会因为一时无理的衝动,花了五个多鐘头找小亘,就只是为了归还手錶,更不会无缘无故索取一成的时间报酬,他是真的爱小亘。即使圆桌武士分崩离析,西塞罗捍卫的罗马共和国荣光不再,昔日的玫瑰仅存其名,卢梭的高贵野蛮人难以活在这个社会之中,大黑脚河中的保罗已经消逝,花纶对你的真心表白会一直在时间之流里存在,他不是对小亘说过『物体恆存』吗?你要相信他的付出与真心。」
  在我踌躇之际,小野未央奈伸出右手,抚去我脸上的泪珠:「对于自己所喜爱的人事物,究竟是放弃或是坚持比较困难?许多人都认为放弃较为容易。错了,其实要真心放弃相当困难,继续坚持反而比较容易。你认为呢?可是你的状况不一样,现在对你而言,放弃反倒比较轻松又简单。」
  我的双手不停颤抖,放弃与坚持究竟哪一项选择比较容易?我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或许现在不是必须二择一的状况。
  睁开双眼后,我逕自从《漂鸟集》中抽出那张手抄信纸,身旁好似吹过一阵清风,我关上那座小城堡的大门后,转身离去。当初引领我进入梦乡的漂鸟再次出现眼前,与我一同步入无尽黑暗。
  我才不会做出无畏坚持,更不会轻言放弃,我一定要把花纶从黑暗深渊拉出来,给他无穷希望,要他在阳光底下模仿肥嘟嘟左卫门,尽情发出笑声,接着和阿咖、阿玛蒂蒂丝在草地上蹦蹦跳跳,直到精疲力尽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