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需要真心和勇气的局,有了异性之后,气氛截然不同。
多了挑动和曖昧,和一些酒后的微醺与海风。eva根本懒得点出空气中带着的目的性,打了一个呵欠,百般无聊地盯着眼前的旋转的酒瓶。
今天出门,她连妆都懒得化,原本还想着能跟温璿坐在一起也不赖,没想到方才一到场,就被可笑地规定左右两侧要是异性,想调头就走的心都有。
右手边是凯文,左手是不认识也没兴趣的男生,再拒绝第三次对方释出的好意,eva已经没有半点好脾气说话。
至少酒是免费的,eva拿出冰桶里的第三罐沙瓦,想着这一帮小朋友真不能喝,手里才第一罐就急着装醉——在她眼里是这样的,几对男女已毫不掩饰地眉来眼去。
打了一个呵欠,手里的易拉罐拉开后发出逼逼波波的声响,她开始觉得连这些声音都比他们的话题有趣。
没有人在跟自己拼酒,但eva不知不觉喝了五罐。左手边的男生想说点什么但害怕被打枪,凯文则听温璿说过eva是个我行我素的人,别太招惹。
eva来这里就一个原因:看好温璿。
依据过往的经验,她担心温璿遇上问题会吃亏,好在目前看下来都有好好应答,暗自庆幸对方长大不少。她今天没有限制温璿喝酒,只不过一直留着心,对方拿着一罐喝得很慢,轻啜一口又双手乖乖握着。
这种局有点微醺最好套话,eva不能否认:她也想挖掘一些什么。
见酒瓶瓶口转向自己,eva抬眼对上转酒瓶的发问方。
玩的是老套的真心话大冒险,不过规则有些改变:发问方在转之前能先想好真心话或大冒险,另一方若不愿意参与要以酒挡下。
eva听见来者要求真心话,点头示意要对方发问。
一圈人玩脱了,问的问题和做的挑战早就超越普通界线,八成的问话与挑战离不开情慾和爱。这回男的笑的别有深意,问:「eva你几岁发生性关係的?」
嘖,下流——她不吭声地喝下眼前浓度高的shot,还将玻璃杯反扣在空气里,一滴不漏,无声地向对方示威。
酒瓶轮到自己转,eva对眼前的男男女女没什么心思,随便含糊过去,将自己置身于外,偶尔转到温璿才抬眼确认状况。
像这次转到她,是一个男生问温璿:「你从这群人挑一个最接近你理想型的人。」eva竖耳倾听接下来的答案。
温璿的眼睛盯着自己的方向。
心跳震耳欲聋。
比起意识到那眼神代表什么,eva更快想起凯文——那个最近跟她走很近的男生就在旁边。她的心情几乎跌落谷底。
明明知道对方是个没谈恋爱的小鬼,想不透怎么能像高手过局,紧紧拿捏eva的心思。
她秉着呼吸等待对方的回答,感觉右侧的男生亦如此。
谁都没等到她的真心,温璿拿起shot杯乾掉。对着群眾温婉地笑了下,说自己想保密,拿起酒瓶转下一回合。
eva以微不可闻的音量骂声脏话。
几次轮回后转到凯文,陌生人以同样的疑问句问他,凯文反而大大方方地承认:「我理想型还满明显的吧,我挺喜欢温璿的。」换来群眾一通大呼小叫。
大家心知肚明,几回合前的温璿视线正停留在对方的方向,再加上他们走得近,大家都有看见。如今被当眾示好了,全是一群热闹不嫌多的少男少女端看好戏。
温璿手里的酒早就被她喝半罐了,如今晕乎乎的,听见凯文提到自己的名字,又听到大家的喊叫——刚刚的问题是什么来着?她没有很确定,只好给对方模糊不清地傻笑。
她是想模糊带过,却给其他人解读成答应。
eva看着温璿的笑觉得有些刺眼。干嘛对他笑?
她几乎是在迁怒,温璿什么都没说,大家却擅作主张认为异性才有恋爱的发展空间,明明自己才是跟温璿走最近的人。
兴许是混酒喝,又或是eva放弃对真实世界的执着,酒意忽地衝上来,三维世界顿时变得抽象,自己好想成为浪边的沙一样被捲离这里,在离开和留下来之间动摇。
她错过了几个离开的机会,好巧不巧酒瓶又回到自己。
「你别一直喝酒,就回答我刚刚那个问题吧,其他人在岛上都在传,明明就很会玩,说一下自己几岁开始不难吧——」
原先eva拿起酒杯,根本懒得等人发问完就打算喝掉了事。
殊不知这种语带调侃、再靠边点儿就是性骚扰的问句触动eva的防线,她猜自己清醒着的话,肯定会跟对方吵起来。
现在的eva不想管了,深感荒谬地笑了声,把自己藏了大半辈子的过去抖出来:「十二岁,小六,被国小老师喝酒后性侵。谢谢你和岛上的人的肯定,我还看不上。」
语毕,她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敬岛上。」
帅气、又或者说是不顾气氛地离开了。
场上寂静三秒,炒热的空气顿时降至冰点,第一个有反应的是温璿。
在思考过来之前,温璿就先行动,几乎是直觉,她知道不能就这样让eva走。三步併两步地追着沙滩上的脚印,她终于追上腿比自己长一截的她。
相静无声,沉默震耳欲聋。
温璿脑袋使不上力,半句话都说不出口,只觉得不能让eva走,她需要她。
该说什么?温璿醉呼呼地,明明eva要她别喝太多酒的。
「抱抱。」
管不了了,温璿伸出双臂接住对方,憋了上半天只发出这两个音节。
eva紧紧抱住对方,贪婪地索取对方的气味。鼻尖埋在一头黑绸之间。
对于性侵,eva已能平静的讲述。
她不是懦弱的人,从发生到对方入狱不到半年,她坚定地验伤、提告做笔录。让她心寒的是她的至亲,一面向国小主任道歉「孩子不懂事麻烦多担待」,一面言声叱责要多听老师的话,才能上好的国中、好的未来。
直到投靠社工,让陌生的大人陪自己走完整个过程,真相才水落石出。
她至今没等到父母一声道歉。
从小靠自己的个性大概从这里发跡。
eva恨过他们,恨到最后全剩麻木,看着父亲,尤其是怀了自己十个月的母亲,短短几次时序转变,就全花白了头发,她也知道为人父母看到孩子沾人发指的痛,情绪结成一团,成了谁都没去松开的死结。
最让她不能释怀的,莫过于那些检讨受害者的声音,说着会这样是自己活该,一再提醒eva这个世界终究没有变得善良。坏人被关进牢了,还会有更多坏人。
故事平平淡淡地说完,eva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心情平復些。
她没想过要像电视剧或电影那样,十几二十年再去復仇。毕竟对方牢蹲了,自己该争取的都争取了。现在看来就像检视身上的伤疤,有着丑陋却只能任它跟随馀生。
温璿在旁边听,一边拍着对方呼吸而升起的胸膛。试着去寻找eva眼里任何一丁点留下的波动,才发觉对方的看淡没有说假,彷彿是其他人的故事一样无所谓。
知道对方的强大来自于受过重伤,温璿将对方抱得更紧,心疼到鼻腔都酸了。
她说不出安慰话,自己是个连危险都没遇过的人,替对方感到抱歉太踰矩。温璿只能一下又一下地抚过eva的背,让温暖透过手心传给对方。
eva柔柔地推开温璿:「我只有一点谢过他——他让我发现自己会喜欢女生。」
eva简单说,有段期间她不相信男生,又有一段既自闭又中二的时期。
话题不再和方才一样沉重,eva斟酌着用字遣词往下讲。
当时国中女生全喜欢这种抑鬱有故事的男生,eva刚好又把头发留得很短,不说话、摆着脸的气质真有几分阴鬱少年的致命吸引。当时矇矇懂懂不懂,就和几个女生在一起一段时间。
再长大一些,对自己有更多了解,就变成现在这副男女都能处。
酒把她的戒备和武装都融光,此刻月光下的她,镀上一圈金色的光,显得特别柔软。
她煞有其事地和对方说,澄澈的眼睛装载答案:「所以??就是、对、嗯,如果你对我没兴趣,就别一直抱着我。」
温璿模模糊糊地听着,不太能消化整串起承转合——但她没抓漏重点,eva也喜欢女生。
披着纱布的关係在此刻被揭明。
以有些粗鲁的力道将eva的头别过来,温璿看见对方的眼里装着大海和她。
笑起来眼角特别深、卧蚕饱满,在在显露她的心意。
怎么让自己等这么久——实际上连亲吻该怎么做都不知道的温璿,闭着眼、侧头亲上去。
很硬。
温璿睁开眼,看见eva手横在两人之中,刚刚只亲到手心。以为这是拒绝的温璿,几乎要哭出来,半着脸隔着手背看着eva,只见对方眼里带笑,那股从容回来了:
「酒醒再亲。我不允许你第一次接吻这么随便。」
温璿一睁眼就想起对方这句话。
看到eva半张脸被阳光打亮、含笑看着自己,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谈恋爱的人看起来特别幸福。
她欲张口讨昨天未完的吻,不料对方一样挡在嘴前,要她先去刷牙才肯让。
温璿边刷牙边气呼呼地想:这个人分明嫌自己嘴臭!越刷越用力,漱口水咕嚕咕嚕地特别大声。每次走路换脚的踏步她都特别大力,快来哄!
eva失笑,跟她在一起这么多天,全懂对方的表达,一把捞过对方的腰,将她平放至床上。
她翻身,四肢禁錮住对方,凑近在她耳边低喃,见对方耳朵迅速转红,得逞后又轻笑了声:「小朋友,欠你的还你囉。」
温璿全交给对方主领——实际来说,她根本化掉了。
初吻的经验太美好,对方的双唇软软地印在自己唇上,依稀能感觉对方舌头的探寻,舔过牙齿时温璿还抖了下,温璿随后跟上她的节奏,和她在里头缠绵。
差距太悬殊了——温璿过了半会儿便倒在床上,心乱如麻地推开对方:「等??等一下??先不要了??」
eva哪愿意放过她,绕了半圈等那么久的人,原来早就和她心意相同,她的耐心早在之前的拉锯耗尽。
再次俯下身亲吻温璿,把对方嚷嚷着怕痒、会害羞的地方都亲了遍。轻轻搭上温璿的腰,暗忖腰好细好小,简简单单就拆吃入腹。
一连串连着又啃又亲有舔,直到中午,eva才肯放过自己。
饜足的eva像隻大猫,伸了懒腰,舔了舔嘴角终于让温璿下床。她让对方去换衣服,待会跟她去吃饭。
等eva一出来,看见温璿穿着自己的宽大衬衫,白皙的锁骨和胸部露在领口之外,过袖的萌感和那两隻笔直的腿??原谅eva正值轻狂,又扑上去一阵亲、一阵啃。
「谁教你穿这样的?」eva声音低魅,盯着满脸羞红的温璿看——她挺喜欢看对方这模样的,征服欲树然而起。
身下的人撇开视线,却被对方一手揪住双颊,嘟着嘴,她含糊不清地承认:「网路学奶的——」
那种彆扭却拿自己没輒的感觉太舒爽,eva好久没跟女生在一起,都忘记当别人和自己撒娇会有多大的成就感。
她让温璿多穿点,把对方包的严严实实地才肯带着她走出房门。
她让温璿在大厅等着,自己处里完餐点再端过去给对方。温璿哪里能接受分开的寂寞,硬像隻无尾熊攀着对方的腰不放。
没错听「傻瓜」这个称呼,温璿脸飞快地涨红,放在心尖上反覆回味,都想要找个录音带来保存循环。
吃过对方煮的午餐,温璿不禁喟叹,有这么好的女朋友简直是最好的事——
啊。她忽地想到此处卡bug
「eva那个??」温璿没没办法置之不理:「我们这样??算是、那个,在一起吗?」
原先提到温璿正经地唤着自己,她还想说能有什么大事,听到问题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