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突然。
「你干嘛?」温璿完全措手不及,感受对方胸部软绵绵地和自己贴在一起,她以自己也没想过的力道推开eva,低着头装忙找纱布,错过eva瞪大双眼、一闪而逝的惊讶。
eva愣了半秒,看见温璿没打算和自己对视,拒绝的模样全写在反应上,她大抵猜出对方没那个意思,狡猾地换过概念,笑得云淡风轻:「觉得刚刚大家都抱在一块,我去旁边擦药了没参与到,想补偿一下,好朋友之间不介意吧。」
温璿默默无语地拿出纱布,贴在室友的伤口上,再将使用过的垃圾和物品整理好。
好朋友啊——温璿心想,自己在没意识到情感之前,也是和对方进行这般肢体接触,内心嘲笑自己反应大了,内心渐渐涌上酸涩,怎么会莫名有点想哭呢。
温璿强忍情绪、展开双臂,笑着将eva拥入怀中,补偿对方想要的那种拥抱。
隔天,温璿特别安静,她一个人坐在公用大厅,静静地剪这几天发生的影片。看着这些生活片段,温璿仍然会泛起微笑,但心中仍有一股仇闷盘绕不散。
她忘不了eva的一切,不管去哪里、看到什么,她总是跟eva一起,好像有一点点喜欢上对方,那句好朋友又让她打退堂鼓。
想来也是,对方对自己根本没这个心思吧。温璿回想起来,室友总说她像小孩子,都在她身边收拾善后。做过简单的换位思考,就知道谁都不会喜欢身边有个拖油瓶。
她操作鼠标,将剪完的影片发布出去,看到马上就有人按爱心留言回覆,却怎么样也高兴不起来。
最近民宿的流量稳定成长,听凯哥说住房率也提升,假日住房都预约到冬天尾巴了,乐着嚷嚷说想请温璿吃一顿饭。温璿起先答应,但发生这么一齣,她根本没了心思。
她趴在长桌上叹了一口气,百般无聊地描绘桌子的木头纹理,左手忽地被冰了一下,抬眼才发现是eva。说来可悲了点,连这种时候都是对方第一个发现自己不对劲。
eva何谓不知道指定是自己让温璿不开心,但她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让对方这么闷闷不乐。假借买饮料,多带一杯给对方:「去买饮料,想说顺便买给你的。」
她发现是自己常喝的那家手摇饮,心里又酸又闷又觉得被对方惦记而甜甜的,硬扯出笑容和对方说谢谢。温璿问对方:「你的手现在还好吗?」
eva给她看伤口,昨天的红肿已消去大半,只剩下拇指球上的那颗水泡:「復原状况挺好的,明天应该能继续表演。」
「那太好了。」
两人又陷入沉默,徒留被绑在吸管上的塑胶套随风晃动。
温璿其实还有说不完的话、想跟对方一起去做的事,但她还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心态面对eva。她怕若自己再更靠近一些,将来只会受伤的更彻底,倒不如现在及时止损。
看着eva忧心重重的双眼,温璿心头一揪,正试着从喉间挤出一点什么,就听到eva开口。
「你在生我的气吗?」
温璿没想过eva面对人际关係也如此直来直往,咬着吸管的嘴巴微抖,稀里糊涂地挤出两个字:「没有。」
eva等了半会没等到下文,见对方仍然一副瘫软样子,叹了口气,没有再相逼,拿着几个塑胶袋往厨房走。
凯哥这两天到本岛出差,三餐伙食要小帮手们处理,eva也很久没开伙了,便买了满当当的食材,放在洗菜篮中开始清洗、备料。
eva想弄清楚温璿的意思,但对方什么都不愿意说看着就有点烦,切菜的速度渐快,不一会而两大袋的食材全都处理完,心里仍然烦躁。
拿着马铃薯咸派出炉时,她原本还想问温璿要不要一起吃。走进大厅才看到温璿跟另一个人在玩电玩,两人笑得可大声了,跟方才那副烂泥模样大相径庭。
eva挑眉看着来者,对方是群组里的某个男生叫凯文。eva跟他没有很熟,只知道是个家教礼数很好的男生,温璿说过他的兴趣也是短影音,偶尔会聚在一块儿聊剪辑,在群体活动中也算是处得不错的。
见对方在玩游戏,eva打消了原本的念头,将派挖走了三分之一,自个儿享用。餐毕擦完嘴巴,朝那两人吆喝:「我煮了咸派放这边,你们想吃的话自己拿喔。」便关上门离开。
凯文将派拿到了两人面前,刀子比划着份量盘算该怎么分,一边问道:「我问你喔,你知道eva现在有男朋友吗?」
「怎么了?应该没有吧?」她想到对方说自己有喜欢的人,心态马上就被搅乱,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温璿故作精神:「但她昨天跟我说她有喜欢的人了。」
「喔——那好像能理解了。」凯文咬了一口咸派,眼睛唰地瞪大,他没想过eva煮东西也这么好吃,用手指了指咸派,含糊不清地叫温璿快吃吃看,又接着道:「我先说我没有任何偏见喔,只是我有一个朋友比较爱玩,然后你知道eva也是这类的人吧?」
温璿点点头,听对方又说:「但前几天我朋友遇到eva呀,她就说她现在不碰了欸,而且拒绝不少人,外面都在猜她是不是跟谁在一起了。」
说时迟、那时快,温璿刚好被马铃薯给呛到,一阵咳嗽不见消停,凯文拍了拍温璿的背,还顺手把饮料拿过来。温璿呛得脸都红了,半晌才缓过来。
凯文还想八卦问温璿,知不知道eva最近都跟谁走很近。温璿好不容易理顺了呼吸,才淡淡跟凯文说道:「其实她的感情我没有很熟。」语气中有着一丝不可觉察的自暴自弃。
「这样啊——」凯文瞬间想到什么,眼睛忽地睁大,眼里闪闪亮亮的全是八卦:「你想不想去确认一下?」
不清楚是海风醉人,又或是手上这支酒太烈,常常跟人拼酒量、赢到最后的eva,难得感觉有点儿不在状况。拒绝身边第三个拿酒邀请自己的eva,想着这支酒喝完就回家。
她置身在一间半室外的酒吧,一个人在外头吹风、品酒。
夜晚出来自个儿喝酒,算是她对世界的某种逃避和寄託。平常是这样的,而今天尤其不想待在室内看到室友,她还没想出跟温璿破冰的解法。
她没想过温璿会让自己那么牵掛,明明初见就一个怕东怕西的小女孩罢了。
eva幽幽的盯着外头,并没有明确的焦点,只是漫无目的地凝视着海平线。盯着眼前的海面偶尔碎出微小的月光。想不透为何昨天还共看一片海面,今天却和自己那么疏离。那份刻意保持的距离太明晃了,若有个说词她还过得去,偏偏受不了温璿隻字不提。
她将手边的酒一饮而尽,感觉有人凑近自己身边,eva正要举手制止对方说自己没心情,才发现对方是过去约过的炮友——技巧和脸都是顶尖的,是eva难得会想再约的对象。
对方递给她一支凉菸,正想说自己不抽很久了,下一秒却把话吞回去,从对方的手中抽走菸,凑近对方含着的烟头,借了火,半会儿烟雾繚绕两人之间。
成年人的交欢是无声的,哪里不懂男人的心思。她将烟随性地被扔进熄烟柱,拉着对方的手覆上自己身体,心想男人的体格果然不同,从里到外将一七二的她包覆。
对方作势要吻eva,她将手横在中间,推开一些距离:「我说过,不接吻的。」
男人笑着作罢,施加力道要将eva揉进怀中。
说巧不巧,温璿坐在凯文的后座上,第一眼就看见eva被一个比她高上半颗头、精壮的男子亲额头。
凯文还在哇哇嚷着这跟他听来的不一样,要他朋友节哀顺变时,温璿半句话都说不出来,愣愣地看着eva依偎在对方怀中,她从没想过高挑的eva也会在其他男人怀中,称作小鸟依人。
方才凯文将温璿拖出来,嚷嚷说想一探究竟、自己大概知道eva都在哪里出没,蹬上摩托车就出发。她没想过对方的执行力那么高,也没想过真的那么巧就遇见了。
也许这就称作缘分,越过了穿梭涌动的人潮,eva往温璿的方向看去,和温璿的视线撞得正着。
温璿心底一惊,眨了眨眼确认eva是真的看见自己。起先还想想装作没发现,没料到她朝这个方向走来。
温璿一时之间手足无措,要凯文快驱车出发:「你快走、你快走!」
凯文喔的一声,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只好应对方的要求发动引擎。
温璿也不清楚自己来找她又躲她干嘛,心跳跳得乱糟糟地,像是做坏事的小朋友被发现自己摔破了昂贵的碗盘。她捂住自己的心脏,大口喘气,耳边是凯文问着:「你们吵架喔?」
「也没有,」温璿还在平復心跳:「只是?只是跟她有点误会而已。」
「喔!那怪我多事,还把你载来这里!」凯文挠了挠脑袋:「但嫌我鸡婆两句啦,你如果跟她有什么误会就尽快解决吧,听说她下个礼拜就要离岛了。」
温璿听闻一惊,忽悠意识到已经将近月底,确实是大家将离岛、回家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