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改装的电瓶车闪着七彩炫光显得花里胡哨,飞驰过乡间小道惹来路人频频侧目。
  过载了三个人的破旧电瓶车紧随其后,两车像竞技一般在车流之间快速切入,又在险些撞上前车的一瞬间猛地别出。
  炫酷电瓶车上,坐在后排的乔佳善没戴头盔,长发被吹得迎风飘散。
  眼见着东崽三人骑着那快要散架的破烂车即将超越,她拍打着梁耀民的肩膀叫喊到:
  “快点啊!快点啊!”
  梁耀民满头大汗,加速旋钮已经拧到了顶,轮胎转得好似要冒烟。
  就在一个岔路口时,一辆大货车从旁路驶了出来,吓得他赶忙减速。
  趁着这个空档,东崽蛇形转弯猛超了过去。
  “哎噫!”
  乔佳善抡起拳头就往梁耀民背上砸,砸得砰砰响:
  “废囊东西!”
  梁耀民被砸得龇牙咧嘴,倒也不还嘴,好声好气地哄:
  “宝贝崽崽莫打咯,那么用力的,打疼了你的手我好心疼。”
  东崽载着黑虎白狼正打回转迎面开来。
  耍帅之下还翘起车头来了个神龙昂首。
  “还来不来?”
  东崽得意洋洋,撩拨着自己额前油腻的锅盖头,鼻子都快翘上了天。
  乔佳善跳下了车,站在路边捋乱发,嘟着嘴巴一百个不情愿:
  “不来了!梁耀民是个废囊种,看着他我就来气。”
  “借来的车嘛,梁哥手生,正常!”
  东崽好心打了圆场,谁想梁耀民不吃这套,眉头一横想要在心爱的女人面前赚回脸面:
  “来嘛!再来局!”
  “哎,你们看。前面那人是搞木头的瞎眼睛?”
  白狼侧探着身体,抬手指向远处马路对面的身影,打断了梁耀民斗志昂扬的宣战。
  道路上车来车往尘土飞扬。
  贴在路边行走的身影淹没在尘雾里,很是缓慢。
  男人肩背盖有麻袋的筐篓,长袖单衣显现出肌肉的起伏,稍稍卷起的衣袖露出了筋脉清晰的麦色小臂。
  他紧握在手的木制盲杖在身前左右点扫而过,一路发出哒哒哒的杵响。
  “有得玩了。”
  东崽搓了搓鼻头玩心大发,他载着俩兄弟一个摆尾调转了车头:
  “走啊,我们过去把他手上的木棍子抢了!”
  白狼黑虎尖笑出声:
  “哈哈哈!到时候他怕不是要像狗一样爬回去!”
  伴着众人的笑声,梁耀民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可车子都发动了半天,身后的人却迟迟没上来。梁耀民不禁催促道:
  “宝贝崽崽,上车啊。”
  呆呆站在原地的乔佳善面向那远处的背影。
  从来灵动的大眼睛不知何时失去了聚焦,连明锐的光泽都碎散无踪。
  “乔姐,你不会心软了吧~?”
  黑虎见状高声装腔,欠揍的姿态惹得东崽反手就是一巴掌。
  “狗屁话,怎么可能啊?我们乔姐会对那残废瞎眼睛心软?”
  东崽明面上在驳黑虎的嘲说,实则瞥着眼珠子一心寻着乔佳善的反应。
  并不是这片刻的迟疑让乔佳善显得极为反常。这些时日又是帮陈挚借书,又是放他们鸽子成日和陈挚呆在一起,早就一改从前模样。
  要说一切为了骗陈挚的钱?
  谁多个心思谁都不会全然相信。
  少女空洞的眼神倏然射出一道戾气。
  怒火烧出了红光,颇有自焚的景象。
  她拽着男友的衣服跨坐上了电瓶车后座,长发一甩冷冰冰道:
  “走啊!玩儿死他。”
  大庭广众之下欺负人,唯恐被过路者打抱不平。
  两辆电瓶车在陈挚身后远远跟了一路,从村道到屋群街巷,终于等到了绝好的时机。
  安静的小路空无一人。
  两旁紧挨的红砖水泥自建房仅仅留出了狭窄的过道。
  木杖的杵响还在回荡。
  两车驾驶员互相打了个暗号,便一前一后开了过去。
  超速行驶的电瓶车掀起一路尘土,刺耳的胎噪由远至近。
  目不能视的男人在听到车声后特意靠墙行走。
  就在快要相汇的那一刻。
  黑虎一个侧身,趁机不备张手夺下了陈挚的盲杖——
  紧接着,梁耀民撒开一只手借飞驰而过的迅猛力度将本就重心不稳的陈挚推在地。
  兴头正旺的一群人扬长而去。
  只听身后一声重重跌倒的闷响。
  乔佳善却再不敢回头收获胜利的喜悦。
  电动车开得越来越远。
  远到乔佳善怯怯投向后视镜的目光仅能捕捉到地上一个渺小的身影。
  那个身影并没有立马起身。
  是摔懵了吗?还是太疼了?或者是跌到了脑袋晕过去了?
  直到车子一个转弯。
  她再看不到后视镜里那个小小的黑点。
  “停车!”
  梁耀民听到女友的命令,紧急刹止了下来。
  车都没停稳,只觉得身后一轻,少女早已跳跃下地。
  “怎么了乔姐?”
  东崽回头问道。
  “旁路有个茅坑,我要去窝便。”
  刚往回走两步,乔佳善又回身补说道:
  “你们先去奶茶店等我。我肚子不舒服,一时半刻出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