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纲吉像是没听到夏马尔的话,只把手中的文件袋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
  从文件袋里拿出厚厚一叠纸的夏马尔微微侧头。
  “我的妻子从小到现在的用药记录。”沢田纲吉说出了自己查到的细节,“她还是幼儿时,用药就是成人剂量,这对身体一定是有影响的吧?”
  “……是吧。”夏马尔的回应有些漫不经心。
  “还有这个。”沢田纲吉又递过了一叠资料,“这是她母亲当时的用药记录,估计有些药也是用在茜身上的。”
  这后一份资料是太宰治发给他的。
  大概是听说了他调查了东云茜所有的用药记录和病例,猜测到了他要做什么,又给了补充。
  虽没说多余的话,但沢田纲吉知道太宰治也记起了过去的事情。
  同样知道他和东云茜也记得,甚至可能通过山本武最近的行动,猜出了到底哪些人记得一切。
  可就算记起了一切,太宰治也没有离开东云家,甚至于每日和东云茜视频的时候,没有任何异样,应该是不准备在东云茜的面前暴露。
  虽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只要不会伤害到茜,沢田纲吉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说……这是你妻子的病例?”泛着用药记录的夏马尔突然蹙眉,眼中满是疑惑,“那个东云家主的女儿?”
  “有什么问题吗?”
  “传闻东云家家主很疼女儿……”夏马尔后半句的声音几乎呢喃,“孩子被虐待都不管的吗?”
  虽已经猜到了这个可能,沢田纲吉放在膝头的手还是不自觉地收紧。
  “很严重,是吗?”
  “啊?”夏马尔不知道沢田纲吉在问什么,只顺着自己的话继续说了下去,“从用药记录来看,是被虐待得挺狠的,能活下来真不容易,只有些心理疾病,后续还像是好了,真是幸运啊。”
  这是……
  幸运吗?
  “如果……”沢田纲吉的声音有些迟疑,“母亲对孩子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是不是不让他们相见比较好?”
  “我又不是心理医生。”听到问话的夏马尔有些诧异,抬头瞄了一眼沢田纲吉后又继续对照的两份记录,“这也不是光看病例就能得到结果的事情,具体还是得看个人。”
  “只要现在过得好,见与不见没什么区别,也有可能见到了会释怀,但更多是见到了更加愤恨吧。”
  夏马尔说着像是说服了自己,话音落下还忍不住点了点头。
  “对了,这些我一时半会给不出结果,还要研究一阵。” 夏马尔示挥了挥手上的文件,“说不定彭格列十代目夫人的怪病,还真与小时候用药过量有关。”
  “好,麻烦你了。”
  既然眼下拿不到结果,沢田纲吉也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你的夫人要不要母亲,最好问过她再决定。”
  沢田纲吉的手已经握在了门把手上,夏马尔的声音又传了来。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被称作母亲的,也不是所有的故事都要互相谅解才叫大团圆结局。”
  “我知道了,谢谢。”
  因东云诚要早些休息,两人很早就从医院离开。
  下榻的酒店距离医院不远,两人迎着晚霞漫步走回去。
  沢田纲吉从里包恩那知道的消息:
  今天是艾琳·海斯曼表演的日子,在表演结束后她就会离开德国。 、
  如果东云茜要见自己的母亲,今晚是唯一的机会。
  然而,在听了夏马尔的话后,沢田纲吉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要告诉东云茜这件事吗?
  其实没有母亲她的生活能过得更好……
  “爸爸说,那个女人也在德国。”
  在沢田纲吉犹豫的时候,东云茜自己先说了出来。
  “嗯?”
  那个女人?
  说的是自己的母亲?
  “那个生我的女人。”
  “她……和我有类似的病,然后,她应该已经忘记生过一个孩子,只记得做过父亲的情人了。”
  东云茜的声音很平静。
  也因太平静,带着一丝冷意。
  “我是她从父亲手上交换未来的孩子。只要她生下我,父亲就会给她想要的一切。
  “她很讨父亲喜欢,父亲甚至想过娶她,可她要的不是极道首领女人这样的身份,而是更闪耀、更光明的舞台。
  “所以……她只想做交易,也只愿和父亲做交易。
  “她因父亲的反悔,仇视我。认为是我毁了她的一切,还是她人生致命的污点。
  “她对我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不许我哭,还想拉着我一起死。
  “那时候父亲喜欢她大过我,或者说父亲只喜欢她,所以很多次我是真的差点死了。
  “她在虐待我后会对父亲露出笑容,像是把负面情绪发泄在我的身上后,就能迎合父亲了。
  “她不许我叫她妈妈,却在父亲允许她离开那天对我特别好,会回应我叫的每一声妈妈,还摸着我的脑袋说,要当妈妈的孩子就乖乖听她的话。
  “我答应了,答应了好多遍。
  “你猜,她让我做什么?
  “她让我去死。她说她是我的母亲,她有权决定我的生死。
  “因为父亲晚了很多年才放她离开,所以她想报复父亲,以我的死报复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