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高天乐就有些无法相信自己的感觉了,毕竟他已经到了通玄中境,少说也是一方诸侯的人物了,他想不到除了界主之外,还有什么人会让他感到这样的深入骨髓的压迫感。
事实,一个人给别人的压迫感是来自很多方面的,像是黄剑生,高天乐就不只一次的向黄剑生挑战过,他追求的的确是力量,这对于他这种修行者来说,对抗强者,绝对是相当难得的修行机会。
而黄剑生给他的压迫感就是那种仿佛要斩断一切的感觉,虽然有压力,但是却还能够支撑,更不会有那种灵魂战栗的感觉。
而面前这看不清身影的存在,着实是让高天乐有些无法处理了。
“切……“高天乐止不住的颤抖着,有些丢人,不过,他这一次可不会后退了,既然已经决定了随宗门死战到底,那就要履行自己的诺言,这是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
“来者何人,报上姓名,爷爷给你留个全尸!“高天乐气势一横,抱臂挺身,月光下,如同一尊银色的巨神,纹丝不动。
方圆数十丈之内,没有一个人感再去靠近他。
他的身边零落着的是界清门杀手的尸体,一层一层的,足足有膝盖那么高。
“桀桀桀,好生诱人的身体啊……“一声明显的口水吞咽声从黑暗中传来,一个略显病态的声音,似乎压着嗓子,略显兴奋的笑着说道。
高天乐听到那口水声,明显的眼皮子抖动了一下,他听着那完全不像是正常人的声音,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虽然是个男人的声音,但是听起来却无比的恶心。
渐渐的一个人影,终于从黑暗中逼近,慢慢的显出了他的轮廓。
他并没有站直身子,而是整个人像是猿猴一般在地面上蹲着的样子,然而行动的时候,动作又相当的迅速,完全没有他那种奇怪动作的限制。
“嘶……“高天乐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明显是有些不正常的,不管是行为,还是他那狰狞的表情。
对方的面容渐渐浮现,然而显然,对方的精神状态有些不正常。
恶心的口涎此时挂在他的嘴边,缓缓的滴在地上,这还不是最惊人的。
一声明显的嗤响传来,高天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滴粘稠的口水滴在地上之后,原本的青石砖就这样被它烧灼的冒烟……这可是有剧毒的口水?
他咧着嘴笑着,但是那嘴的弧度几乎都咧到了耳根,看不见眼瞳,只有眼白的眼睛,狰狞的面貌,无时无刻不给人以视觉和精神上的冲击。
“嗬……“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相当粗重的喘息,如同有什么东西将他的嗓子划破一样。
这种难听的声音也不断的摧残着高天乐的耳朵。
“你……是何方神圣?“高天乐有些发怵,声音不免有些不坚定了。
说实话,当对方出现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对方也不过堪堪通玄中境,与他差不了多少,并且他可是在宝器宗经过了多年的修行,已经是完全将自身的境界稳固。
可以说,若是对方没有特别的秘法一类的东西,通玄中境,几乎没有人可以轻易击败他。
但是,在面对这个怪物的时候,高天乐心中却不断的有种自己很有可能会被对方杀死的感觉,这种感觉真实无比,让高天乐一时间有些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你的血肉……嗬……味道很好……“
“桀桀桀……“一阵病态的笑声过后。
“咚!“
一声巨响突然传出,一阵烟尘暴起,场间所有人都被这烟雾浓浓的场面给吸引了。
界清门和宝器宗的弟子还在火拼,但是宝器宗弟子在经历了刚才的兴奋之后,渐渐的又落入了下风。
他们本身就比界清门的弟子实力要差,能够战成平手已经相当难得了。
更不用说对方的人手还在渐渐增多,似乎其他地方的界清门杀手也在慢慢的向着这边赶来。
然而,转瞬之间,局势就被人逆转了,因为……
“是宗主!“
“宗主来了!“
“宝器宗的弟子随宗主杀敌,宝器宗必胜!“瞬间群情激昂。
因为只是一下,女帝所乘驭的青铜古狮就以一种无敌之姿出现在战场之上。
一瞬间,原本还相当拥挤的场间,就被清了场,无数被青铜古狮机关兽击飞的界清门杀手,在落地之后就没有再起身过。
“嗯?“林中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突然是有些焦虑。
“这……宝器宗竟然能够拿出这种等级的机关兽吗?嘶……“他也相当苦恼,明显这个机关兽,若不是有极强的强者出现,是不可能制服它了。
就算是拼着两败俱伤的打算,如果只是毁坏了这尊机关兽,也无济于事。
界清门伤亡过重的话,其实已经是正中对方的下怀了。
他刚刚接到的情报,辰霜书院和缎阳宫此时都保持了较为完整的战斗力,仅仅只是处理了宝器宗,根本就不足以让他们在这场战争之中获胜。
局面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
女帝高傲的站在巨兽的头颅之上,背着手臂,看起来无比的强势。
而青铜古狮也的确表现出了足够的强势,每当它一次咆哮,就能够让很大一部分的界清门杀手神魂震荡,璇即便陷入了颠倒的状态。
然后就是随意的一抓,一扫,甚至重重的踩下,青铜古狮就可以轻松的收割人命。
如何去处理这个巨兽,已经成了在场的所有界清门杀手面临的最大难题,因为青铜古狮的逼迫,他们不得不退守,不得不放弃之前已经推移了许多的阵线。
宝器宗的弟子随着女帝的脚步,一步步的向着界清门逼近,似乎信心爆棚。
……
“你在看哪边?“一声男子洪亮的嗓音响起。
“嗯?“刚才给予高天乐无限压力的怪人似乎也被女帝所驾驭的那头青铜古狮所吸引,根本没有注意到早已经积蓄了许久力量的高天乐。
而高天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他不光是一个修行的天才,他也是一个战斗的疯子,一直在战斗中进步。
抓住转瞬即逝的时机,是一个实战派最应该掌握的能力。
箭步前冲,身后的地面寸寸崩碎,足以显示出高天乐这一冲刺的力量到底有多么的充足。
左拳在前,右拳在腰,这是高天乐所信奉的古武拳法,最全面的架势,可攻可守,最适合与人肉搏作战。
看起来对方也没有武器,那么这就进入了高天乐最擅长的领域。
“破!“一拳直击怪人的腹部,一声明显的咳嗽,以及猛烈的吸气声音传来。
这是腹部遭受重击之后的表现。
一股气劲从怪人的后背冲出,将他身上单薄的布料直接冲的稀碎。
他整个人被这巨大的力量给打的蜷曲,然而高天乐明显没有打算放过对方。
“铁碎!“一招利落的摔击,高天乐根本没有放走对方,反倒是抓住了对方的手臂。
浑身劲力齐发,将怪人直接翻转于空中,一击犀利的肘击几乎划破了风声,硬生生的打在地方的脖颈之上。
高天乐几乎听到了对方骨头崩碎的声音,这几招看起来没有任何的花式,然而却是最狠厉的杀招,如果不是露出了巨大的破绽,很少有人会给高天乐这样的机会,他平时也很难使出这一招。
这一次,他与自己的拳法浑然一体,感觉到了无比的惬意。
嘣……
怪人被硬生生的砸在了地上,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老高。
背后着地,巨力将地面直接砸出了蛛网状的裂纹,这一击即便是通玄境大宗师也很难抵挡其威力。
“呵呵,与他人战斗,竟然还敢分神,我看你的确是活腻了。”高天乐保持着肘击下砸的姿势,恶狠狠的说道。
“嗬……”又是粗重的喘息,对方显然并没有晕过去。
反而是他还有着不少的气力去喘息。
高天乐有些无法相信,但是心中一横,紧接着就要再次对对方施以猛击。
他高高跃起,用尽浑身的力量,似乎要用脚后跟种种的砸击对方的后背,靠着冲击与地面的反冲力量造成两次的伤害。
高天乐的古武拳法完全是按照当年修行者最开始的样子修行的。
克制、隐忍、杀机。
每一招都是朝着最有利于杀敌的方向而去,根本不在乎有没有美观性。
然而,似乎一切都在这个时候变了。
就当这一脚即将落地的时候,高天乐目眦欲裂。
眼前的大坑中竟然没有了人影,怪人的身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空洞。
“什么!”高天乐心中惊呼,转而去寻找对方的位置。
脚法无法收回,重重落下,只给地面留下了更多地疮痍。
他四周张望了一下,只发现没有任何人影,刚才还无比热闹的场间,此时因为女帝的青铜古狮,转移了战场,喊杀声远远地,此地只有高天乐一人和那个消失了的怪人。
“怎么会……”
高天乐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危机,总觉得自己时刻会被对方攻击,他知道这一段时间对方是绝对不可能远遁的,自己更不可能出现了幻觉,那么说明对方一定还在场间。
警觉着四周的高天乐,一时间有些落入了四面楚歌之中。
忽而,一道细密的碎裂声音响起。
“哪里?”高天乐迅速的回头,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咔……咔咔……
咚!
一道破土而出的声响,从他的脚下发出。
一击挟裹着无尽威势的拳头,直冲着高天乐的下颌而去。
高天乐已经反映足够迅速了,但是已经避无可避,只能用胳膊稍稍的挡在身前。
一声巨大的闷响,高天乐应声飞出。
只是一拳,高天乐就被完全逆转了形式。
对方的拳头要比他狠过太多。
怪人在半空中肆意的狂笑着,刚才的攻击只是让他满脸布满血痕,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的影响,他就是一个奇怪的生物,一个只会因为受伤而更加兴奋的怪人。
其实他是有名字的。
“……我……叫……万仇!”他轻盈的落地,然后看着远远倒飞的高天乐,兴奋的吼叫。
然后旋即腾空而起,速度要比高天乐倒飞出去的速度快上不知道多少倍。
立刻万仇就追上了高天乐的身影。
“什么……可……可恶!”高天乐在空中很难调整自己的身姿,他的浑身筋骨似乎都遭到了重创,这让他甚至无法回击。
狰狞着,想要抬起自己的拳头,然后稳住自己的身形,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
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两人明显都只是通玄中境,对方却能够拥有如此强悍的力量。
古武拳法不应该有什么缺点才对,难不成对方真的是一个怪物?
然而这一切都来不及思考了。
狂风暴雨一般的打击,随即而至,高天乐只来得及将双臂护在自己的身前。
又是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空中泛起了一层波浪,那完全是巨力一击所致。
高天乐这下彻底失去了防御能力,由半空中,直接被对方轰击在地面之上。
刚才他所有的攻击,对方都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
“咳……”一口鲜血哇的一下就被高天乐吐了出来。
高天乐此时倒在几十丈宽的巨坑之中,寸步难行。
一个诡异的人影再次落地。
“我……我叫,万仇……你的肉……你的肉看起来很好吃!”
他爆发出了丧心病狂的笑,笑声直接洞穿了所有密林,似乎传到了远处正在与界清门酣战的宝器宗弟子耳中,他们不禁望向这边,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他们总觉得这边有什么怪异的东西要出现了。
“咳咳……”剧烈的疼痛让高天乐无法出声,只有两声咳嗽还证明他的确还活着。
“到此为止了吗?”高天乐这样想到,这是他最后的一个想法,眼前的景象飞速变换着,似乎有一群人站在了他的面前。